文∕如臻
平凹先生说,病是自己的灵魂与大自然的契合出了问题。从中医的角度讲,人生病是外邪或是内感的问题造成的,当然,也有情志方面的原因。良好的健康状况和由之而来的愉快情绪,是生活幸福的本源。
(一)半月前,右耳道刺痒与憋闷的头疼,让我忒不舒服。医院就诊,医生建议住院治疗,从心理上我总认为耳朵是小问题吃药就可以,医院,经各项检查以后,医生很形象地描述,右耳只是走廊过道有毛病,相对治疗容易点,而左耳是房子里边出问题了,耳膜内压大,这不能忽视!易引起耳聋、脑部疾病等其它并发症。
啊!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,绝不能大意了,那就谨遵医嘱,早治疗早康复,既来之则安之。
我办完入院手续,进了耳鼻喉科病区。主治医师姓王,是位三十岁左右年轻干练的女性,正在指着墙上的挂图,很详细地给病人讲述耳朵构造及术前注意事项。她极有耐心地回答患者及家属的疑问,比划着,讲解着,我在旁边等候,静静地听着,增长了一些相关的医学常识。
(二)之后,我被护士安排到三号病房,房间宽敞明亮,环境整洁,舒适度良好,共有三张病床,从窗户那边依次排序5,6,7,我是靠近门边的7床。
5床是位大约五十多岁的大姐,性格开朗大方,我刚推门而入,她热情主动地与我打招呼问好,许是因为冲洗耳朵眩晕的感觉尚未消散,或是突然进到一个陌生的空间环境,我的反应一下子转换不来,机械迟钝地用力点头对她表示回应。
中间的6床没有人,从铺开被子的迹象来看,应该是已有人住了。
我收拾完东西,躺下挂上吊瓶,5床大姐关心地询问病情并态度温和地宽慰我,人吃五谷生百病,很正常,趁早赶紧治疗,在医院一天天就会好的……这些质朴的话语听的我心里暖暖地。5床的老公是位文质彬彬的男人,立在床边,正在给大姐梳头,一直是面带微笑瞅着他老婆,听着我俩的对话,偶尔还简短地搭几句言。恰好那天冬阳灿烂,暖融融黄亮亮的光线透过玻璃洒在病房里,衬着他俩的平和安然,使得整间病房都充满温情。
“嗵!!!”————
伴随这一大响声,门不是被轻轻推开,而是重重踢开,进来了一男一女,哦!原来是6床回来了。这两人从进门就黑着脸。
“你到底咋回事吗?!”6床病人疾言厉色地对着丈夫高声斥责,并用脚蹬了一下床边的凳子,“啪——”凳子因强大的外力撞击被踢翻在地,这位丈夫也不依不饶以高过6床的音量回敬几句,他俩就这样争吵着谩骂着,似乎认为这样才能相互压倒对方的气焰。5床大姐劝阻了几句,我也不知说什么好,就保持缄默闭目“休息”,这种状态下,准确说,也无法休息。
后来有了片刻的宁静,6床丈夫走了。我不晓得他们最终是谁获得了胜利。我住院的前三天,病房的空气透着浓浓的火药味,随时都有爆发战争的可能。6床丈夫陪护过程中,两个人沉默冷战不交流,都在低头玩手机,他俩刷抖音短视频音量很大,护士提醒几次,毫无作用。对此我真是无语了,我当时确实是想调换病房的。
这对夫妻只要张嘴说话,似乎总是以吵架的高分贝声音或愤怒的口吻,说不了三两句就杠起火来,喋喋不休地埋怨指责对方,彼此没有和颜悦色说过一句话,或许在病中需要静养的原因吧,他俩只要一喊叫,我耳朵就嗡嗡地响,心跳就慌慌地加速。5床大姐同情又焦虑地叹气,唉!从她住院一周多这俩人就天天吵,不知道这平时在家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呀?
且不说他们刷抖音的一些行为不顾及别人感受,单从他俩的相处方式而言,的确令人堪忧。曾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:家庭是讲爱的地方,一个和谐的家庭从好好说话开始。夫妻之间相处难免有口舌之争,磕磕碰碰,但很难说清谁是谁非。固然,我是个局外人,更没资格评说什么,但从夫妻相处的关系来讲,他们之间太缺乏理解,关心,忍让,体贴,包容了。
就这样熬过了几天,6床出院了。虽然同居一室,带给我了一些不快甚至心悸,但我真诚地祝福她早日康复,心情舒畅,夫妻之间能互相体谅,存有爱心,懂得尊重,这是维系家庭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元素。
(三)时间就在吊瓶冰冷的点滴中一天天度过,5床大姐也康复出院了。
我卧躺在病床上,看着药瓶上透明的滴管,仿佛能听到一点一滴节奏单调的“嘀嗒”声流入血管,我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,觉得世界真静啊!肖似什么都不存在,没有聒噪,没有纷争,思维空洞而遥远,就像置身于罕无人迹的沙漠,又似行走在空旷的雪山草原,意识虚无地轻飘飘一般。
如果没有生病的话,我正在做什么呢?上班?看书?和朋友聊天?可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做。
第五天中午我迷糊地睡了小会儿,听见悉悉窣窣地脚步声,医生给6床新安排了一位老人,79岁了,中耳炎导致成面瘫,我抬头看了一下,老人的右脸口眼明显歪斜。下午手术后,护士进来叮嘱老人不能睡觉,为了让麻药尽快消散,需要家人给她腿部捏揉按摩,在随后的五六个小时里,儿子、儿媳的手一直没有停,一边低声给老人聊天讲笑话,说这说那,三个人笑声不断。
在医院陪护病人,是个细致的活儿,病人身患疾痛,精神压力大,需要得到耐心地呵护和强大有效心理疏导;而陪护者则端茶喂饭,擦洗搬挪,倾倒秽物,还得有非常之定力顶住患者痛苦时发出的呻吟声、刺鼻的腥味带来的心里阴影,整日心怀忐忑,劳神费力,所以陪床是个身心俱疲的辛苦活儿。
夜深人静,老人神志不清,出现幻觉,嘴里说着胡话。勤谨的老人住院了还放心不下家务事,一会说把粮食袋子绑紧,小心老鼠嚓咧;一会又“咕——咕——咕”地吆喝着喂鸡……逗的我们哈哈大笑。有同事打电话问我病情,我说一句,老人也迷迷糊糊地跟着答一句,大家的笑声吵醒了她,老人不好意思羞羞地看着我,憨厚又慈祥的表情很是可爱。
随后的几天,这位老人的生物钟乱了,夜晚大家睡意朦胧时她却精神十足,白天大家毫无睡意时她又睡得香甜,全然乱了秩序,把陪床的儿子儿媳折腾的精疲力尽,那几个晚上,她的儿子睡觉打呼噜声特别大,吵得我彻夜难眠,但我很能理解,他是因为尽心照顾母亲,着实太累了。
是啊!母子连心,风风雨雨数十载,陪着期待,陪着盼望,陪着度过难熬的时光。一路走来,你养我小,我伴你终老,这一路的相携,抚养与赡养这一幕一幕的轮回,又润湿过多少世人的眼睛……人的幸福快乐不在于金钱多少,地位高低,老人长寿,母慈子孝,儿媳贤惠,家庭有爱,笑声不断,就是最大的富足。
(四)整日待在病房实在是太压抑了。我给自己找机会“放个风”。
有天中午治疗结束,我戴上口罩,穿的棉睡衣,趿拉着拖鞋,下一楼在院子走走转转,晒晒太阳,图个舒适方便,呵呵!反正在那儿没人认识我,也就不管形象如何了。
楼下的银杏树挺拔高大,绿叶完全变成了满树的金黄色,是另一种眩目的美。一阵微风吹过,扇形的叶子便飘洒而下,像漫天飞舞的金色蝴蝶,又落成了一地的金黄。
长椅上坐满了病人和陪护的家属,也有前来探望的亲友。我捡起一枚落叶,手指无聊地来回转动着叶柄,树叶上的脉络清晰地告诉我,它曾经走过的葱郁青春。我背对着太阳坐着,感受了以前从未有过那种晒了脊背,通体发热浑身舒畅的惬意。难怪一到冬季,赋闲的老人们都爱在墙角挤窝窝晒暖暖,这的确是最简单的日常养生的好方法。
中途有几天的急剧降温,午间时段我依旧去楼下溜达,发现院子停留的人寥寥无几。那棵银杏树下,有位男士坐着轮椅,脸上有大面积擦伤,血痂布满了半张脸,脚上缠的纱布。有个体态臃肿的孕妇坐在对面的木凳上陪他说话,很是亲近,一看就是小两口,男的让媳妇不要来回跑了,照顾好自己,安心待在家休养;女的说,她在家操心的待不住,来转一转,见个面,走一走权当锻炼……
刮过一阵风,女的额前几缕头发被吹散了,挡住了眼睛,轮椅上的男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媳妇的头发抚放在了耳后,然后很默契地相视会心一笑,真是一对璧人啊!瞅着他俩甜蜜爱恋的样子,映入眼帘的这一片美好,我恍惚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了。
风越来越大,愈发得冷了,我裹紧了外套,迅速回到了大厅等电梯。只见医护人员急促跑步推着病人送往抢救室。听闻是一位因男友另寻新欢,女孩痛不欲生一气之下喝了农药,大厅的通道充斥着她家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声,我的心不禁随之震颤……
(五)
在医院,就像另一个人间,充满了人情冷暖,倒映着众生的疾苦。在病房,能真切感受到人情冷暖善恶,自私丑陋无所遁形。医院里每天上演着各种悲欢离合的故事,有新生命的欣喜降临,有时甚至一转身就是另一个生命的结束。
人是情感动物。生病住院的时候,也最能看出人的情绪变化、人的内心软弱之处、家人的亲情爱情、朋友的友情和真情、医生护士的仁慈天使之心、陌生人之间的患难之情、同病相怜之情。
英国约瑟夫华贝尔医生就提出,健康为1,容貌,才华,富贵,权势,统统都为0。
在一切的外部条件下,健康的体魄和姿态,是令人意气风发,精神抖擞的前提。布衣舒心暖,无恙草根香。人,永远都是这样。温饱时,对衣着饭菜颇为挑剔嫌弃。饥寒交迫时,披上一件粗布衣服,都觉得温暖。正如现在的我,干涩的中草药,各类根茎叶藤的配伍,熬制出窜鼻的苦味,深呼吸到熏蒸的热气袅袅,难以入口的味道也在急于祛病的心理下,一剂剂良药显得飘香四溢,甘醇绵长。
这段日子我会想起史铁生著作里关于生死,关于人生,关于病痛的每个字,读他的书我当时尚有那么一丝地不理解,经过这次生病的体悟,令我对他肃然起敬。这种肃然,是对生命的敬默,是对命运的敬畏。
在繁华尘世间行走,生活总有满足不了的欲望,人们辛苦地打拼奔忙,归根结底是为了美好的生活,“身体是本钱”固然是老生常谈,可健康缺位了,你还是人生的赢家吗?
觉悟,就是如此简单和深刻。写到此处,我心释然。
关于作者如臻,陕西兴平人。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,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,秦都区作家协会会员。喜欢用有温度的文字,去抒写心灵的感受。相信生活不仅有阳光,还有诗和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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